明知浮世如春雪。

【风起长林】【萧元时中心】覆篑

萧元时重生至金陵疫灾之后。

OOC都属于我。

平流死水,随时弃坑。


前文见tag。


萧元时只在对话里活了三秒的一章。文笔真的死透了,没气了,复健不了。

不知道老莱阳王有没有名字,瞎起了一个。


(十一)

 

“元启,你的骑射功夫比从前又好了。”

萧平旌与萧元启并肩策马,从林中缓缓踱出。一天的骑射,两人都有些收获。萧元启猎到的多是飞禽,虽然体格都不算大,但比起他前几年的表现,明显进益许多,弓拉得开、准头也好。

萧平旌啧啧称奇,“元启你肯定是找了个好师父,回头啊,带我偷偷学点艺呗。”

萧元启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抿嘴笑了,有点紧张的样子。“平旌,你又拿我开玩笑。自己未尽全力,反而推说是我进步,也太不厚道了,这不是拿我开涮嘛。”他平日性子闷,话也不多,乍一看还以为是三十好几的人了;这会子微微笑着,半边脸被夕阳映上一点橘红,眼角无辜地垂下来,在朋友面前,总算有了些二十好几的腼腆小青年模样。

平旌直摆手,“我就是懒得出力气,横竖骑射功夫也不是用来显摆的。”他这话说出口便觉得不太妥当,拿眼睛觑着萧元启,见他也没什么异常神色,才放下心来,伸长了胳膊捞住萧元启的脖子,两匹马蹭到一起。

“父王说,让你今晚来我们帐中吃饭。我大哥不在,就我一个不懂事的在它面前上蹿下跳;你要是愿意来陪陪我父王,他肯定开心。”

“走吧,看看咱们谁先回到营地!”他猛地抽一鞭子,小红鬃一声长嘶,撒开了腿往前飞奔,眨眼便出了几箭地。

萧元启也扬鞭跟上。他眼里流转过一点点茫然,很快散了,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。

谁也没有瞧见。

 

萧庭生果然在帐中,温了酒等着孩子们。他从军多年,不爱搞京城里王公贵族那些条条框框,也不设什么上首下首,直接在帐子中间摆了张四方的小几子。两人行了礼,萧平旌便拉着萧元启,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下了。

林奚掀了帐帘走进来,捧着一大瓯的野菜瘦肉粥。萧庭生虽然硬朗,到底上了年纪,不好像小一辈那样顿顿吃烤野味,林奚于是变了法做些清淡不积食的菜色。说起来,皇家春猎,原本是轮不上她一个私家医馆的大夫来的。不过萧庭生从北境回来之后,一直是她在帮忙调理身体,萧平旌存着五份孝心五分私心,跑到梁帝面前撒了个娇求了个话,说是父王年纪也大了,出门一两个月,总得有个懂医术的人跟着才放心;可巧,医书上记了有几味药草长在九安山附近,但皇家的地界寻常人进不来,林奚惦记许久,听了梁帝的特许,当下表示却之不恭。于是长林王府的车马里头,便捎上了一个济风堂的林姑娘。

萧庭生招呼林奚一起吃。调查沉船案子的时候,林奚也和这位小侯爷相处过一段时间,不算生人,便也不推脱,坐下替每个人添了粥,自己也开动起来。

军营中最轻松的时候便是放饭,弟兄们围坐一堆,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天南地北海侃;长林王府连带着也没什么食不能言的规矩,只不要嚼着食物开口便是。萧庭生喝着粥,偶尔停下来问问两人狩猎时候的琐碎事情,问萧元启的时候多些。萧元启不擅长篇大论,有时候便捅捅萧平旌的胳膊,萧平旌立刻能把话头接上,搭个弓拉个箭能被他吹出后羿射日的架势。便连林奚也忍不住,低下头用袖子掩了嘴。

三月中的风毛毛糙糙的,又不大冷,从帐帘的缝隙吹进来,几上的灯火便抖了一抖。萧元启感觉有一股小小的暖气,在颊边跟自己轻轻打了个招呼,便消散了。

他稍微愣了一下,再回过神,碗里多了两片切好的鹧鸪腿肉。

 

饭后萧庭生留了二人问问功课,不多时萧平旌寻了个话头逃了出来。

帐外月澄如水。

还有水一样的女孩儿,清冽冽地立在月光底下。听到萧平旌的脚步声,她回过头来,微微颔首。“二公子。”

萧平旌也点个头,从背后晃出一个土绿色的小玩意。“给。”

林奚接过来,是一枚草根编的小手环,还缀了几朵小白花,不知道怎么做到让花不掉下来。她神色柔和了一瞬,也不多言,接过来套在手上。

“哎,林奚。”萧平旌大喇喇盘腿坐下,还拽了拽林奚的袖子,让她也坐下。林奚从善如流。

“你怎么不问我,父王正考问功课呢,为何出来啊?”

“老王爷忽然邀请小侯爷用餐,自然存了关照之意;留点时间让他二人独处,也是应该。”

萧平旌笑开,虎牙晃眼得很。“我们林奚真的聪明!”

林奚正色。“二公子,适可而止。”

可惜,她这个“正色”没什么威慑力,连薄怒也算不上,顶多是眼睛睁得大些,嘴唇抿得紧些。在萧平旌眼里,像只小猫似的可爱。他也不开她玩笑了,省得待会真的生他气。“也有别的缘故,元启也没上过战场,父王便是要教他军务,也教不了多深的东西。我就是懒得听了,跑去来找你。”

林奚一滞,又蹙眉。“二公子又信口开河。”

两个人并肩坐了片刻,静静的,谁也不说话。呼气,吸气,渐渐的都在一个步调上。谁也不嫌闷。

“二公子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“藏锋至此,有必要吗?”

“很、很明显吗?”萧平旌知道林奚留意到了自己每天猎回来的小兔子小麻雀,不禁一赧,挠了挠头。“大哥不在,我想着春猎上世家公子、文官武将都有在场,我一个无官无职的人,硬出风头也没意思,指不定外头人怎么想。没想到……演过头了是吧?”

林奚也不否认。“倒像是傲慢太过,瞧不上旁人,索性不比较,敷衍了事。加之二公子率性惯了,次次位列末筹,而神态自若……”

她总结陈词:“太假。”

“噗。”萧平旌笑出声来,又去逗她:“哎林奚,我还真是你前面说的那样,目下无尘,瞧不上人的。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?”

将一个医家比作蛔虫,这是作死;将一个医家的姑娘比作蛔虫,这是作大死。林奚有点想作呕,当即白了脸色,起身拂袖走了。

萧平旌莫名其妙,还颇有些委屈。

 

萧元启在萧庭生帐中坐到二更敲过,才匆匆作别。萧庭生送他出帐。入了夜,户外还有些寒凉,露水也重。底下的人来给他加了件披风,又默默退下去了。

萧元启的资质,算不上很好。萧庭生自己是聪明人,十一岁才启蒙,十六岁已经在北境战场上纵横驰骋,被称作“小飞将”了;他的两个儿子,也都是难得的聪颖通透,少有人比得上。不过萧元启胜在沉稳敦厚、细心周全,如果真的有心从军,或许不是冲锋陷阵的料子,留在后方管理车马粮钱实物,倒是能求个万全。只是……

他又想到白天梁帝召见,屏退左右说的话。他们兄弟二人,虽有君臣之分,但向来打开天窗说亮话,梁帝很少像这样犹疑。

“出发之前,元时同朕讲,要拜托皇伯父多关照一下莱阳侯,有时间,多替他疏导疏导。”

“莱阳侯?”萧庭生想到这几个月的变故,心下明白,感慨道,“太子殿下小小年纪,心仁心细,陛下,此为社稷之福。”

梁帝摇摇头,眉头始终蹙着。过了一会儿又说:“元启自幼被他母亲囿于深院,性情难免深沉压抑。此番遭逢大变,若是心生不忿,一朝谋权报复,恐为社稷之祸。”

“陛下慎言!”萧庭生猛地坐直了身子。这一番话,太不像是梁帝会说的;便是他日后要教导元启,这样一讲,也像是存了防贼的心一般。

可他们都是亲人呐。

萧庭生缓缓坐了回去。“……陛下,那是欩儿的儿子。”

“朕知道。”梁帝红了眼眶,喃喃道,“这么多年,你总觉得欩儿误入歧途,以致丢了性命,责任在你;我又何尝不觉得责任在我。渐渐的,连欩儿的儿子,也不大敢见了。可是,皇兄,若我们再不见不管,万一……万一元启也走上欩儿的老路,你我百年之后,怎么有脸去见父皇!”

两行清泪淌下来,他自继位以后,极少这样动容。这是禁区,是永远不能愈合的旧伤。梁帝与萧庭生对望,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泪水,同样深重不能负的哀恸。

萧庭生起身,走到梁帝正前,缓缓拜倒。

“臣知晓了,必当尽力而为。”

 

“陛下。”

梁帝听到荀飞盏脚步声近了,任他为自己披上斗篷,他一边系着绳带,一边问,“飞盏,什么时辰了?”

“回陛下,二更快尽了。”

梁帝闻言,低头看了看衣袍的下摆,可不是半湿了。自己竟然在外头站了这样久。只是,今晚能不能安稳入眠,也未可知。

“飞盏?”

“臣在。”

“你觉得……”梁帝顿住了,荀飞盏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,等着主君说完下半句。飞盏是难得的纯臣,也是个天真的孩子。

“算了。”梁帝摆摆手,疲惫地转过头,“有些话,朕不当问,你不当听。”

“回去吧。”


TBC


*补充一点东西:

梁帝跟长林王说的,“心生不忿……社稷之祸”那个,是元时原话,梁帝本来是想说“元时说blabla”,忍住了。元时很防着元启的,他这辈子和军功反正是没什么关系了。

梁帝是想问飞盏,你怎么看萧元启这个人,但是他知道不能问。在梁帝看来,信与疑要如何平衡,这是君王的责任和宿命,让臣子疑心臣子,是不负责任,对飞盏这种孩子,只会平添思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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