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浮世如春雪。

【风起长林】【萧元时中心】覆篑

萧元时重生至金陵疫灾之后。

OOC都属于我。

平流死水,随时弃坑。


前文见tag。


大型狗血ooc现场。真的。


(九)

 

萧元时醒的那日,金陵城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。

除了梁帝和荀皇后,几乎没有人还对萧元时的苏醒抱有希望。他已经低烧不醒一月有余,脉象沉滞迟缓,太医署却没有一个人诊得出具体的病因。甚至已经有大臣开始秘密商讨,太子薨逝后,再隔多久上疏请立新储为宜,应当请立皇次子萧元嘉还是皇三子萧元佑。暗流在看似平如死水的大梁朝局下涌动。

那日清晨,沈俨照例检查了一遍萧元时许久不穿的朝服,然后同往常一样,折了一小枝梅花,蹑手蹑脚地溜进内殿,将花枝搁在了萧元时枕边。

“殿下,今日是初雪,连这梅花都比往日要冷些了……”他蹲在床尾的炭盆边,托着腮帮子絮絮叨,“奴才从前……并不曾见过殿下这样的人。说句僭越的话,虽然只相处了两日,可奴才总觉得殿下像自己的哥哥一样。殿下是个好人,好人是要活很久很久的,所以殿下……”

“……阿,俨?”

沈俨疑心是自己幻听了。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,真的看到了萧元时黑漆漆的、还有些迷蒙的眸子。

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。

萧元时的喉头动了动,张开嘴巴,却说不出话来。沈俨忙起身给他斟了半杯水。萧元时将嘴唇凑近,两三口灌了下去,清咳几声,才稍微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
“下雪了?如今是几月了?”

“十一月初十。”

 

昏睡前的记忆急速地涌入脑海,惊雷、烧掉的手诏、备好的软蕙草……平章兄长!

萧元时一下子从层叠的被褥中坐了起来:“平章兄长呢?在不在金陵?”

沈俨见他神色肃然,连忙答道:“长林世子九月末率兵北征,出征前来看过您,如今尚未回朝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萧元时本就苍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。他掀开被子就要下榻,可卧床太久,手脚不听使唤,一个踉跄就要扑倒。沈俨赶忙扶住:“殿下才刚醒,这又是要折腾什么?”

“阿俨……”萧元时抓着沈俨的胳膊,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抖:“我现在就去见父皇,我去求他派兵增援……”

“皇上已经搬到偏殿住下了,此刻不过是去早朝,退朝后便回来了,何须赶在此时……”

“你不懂!”沈俨还要再劝,却被萧元时厉声喝住。“我得见父皇,得看战报,平章兄长、平章兄长危在旦夕,不知情况如何,若是……”

若是救不回萧平章呢?若是萧平章已经遭遇了不测怎么办?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无法改变,那他回到此刻来,再煎熬一次心血、寸断一次肝肠又有什么意义?

他不敢细想这些,二十余年了,他不曾有一刻像此刻一样无助。或许是病了太久,或许是这副十二岁的头脑在拖累他,他一时间寻不回那个三十八岁萧元时的帝王心肠。

沈俨自那日深夜,被一手血却言谈自若的萧元时从角落里点出来,一直都觉得小主人是沉稳有智计的神仙一流人物,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。他早知道萧元时对他自己是最不容情的,拿定主意的事谁也拦不住,一咬牙,索性帮萧元时把最暖和的一套月白常服抱了来。

“只要是您做的决定,奴才都会帮您的。”

 

早朝散后梁帝留了内阁首辅与几位次辅问话,因一时半会离不开武英殿,便命荀飞盏先巡视宫廷。

再穿过一处复道,拐个弯,便到了泰清宫了……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醒来。就这样想着,拾阶而上,荀飞盏却瞥见对面的阶梯上冒出一个小脑袋。

那裹在白狐裘里的瘦小身影冲上了复道,便渐渐的近了,可不正是萧元时。因为跑得急了,一路喘着粗气,整张脸惨白着。荀飞盏大惊失色,连行礼也顾不上,连忙抢上前去,在距离萧元时两步的时候刹住。

“太子殿下怎么……”

脸上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。

“我不是让你拦着他吗!你怎么可以放任他去北境!你知不知道他会……”

萧元时吼了这半句,便说不下去。他没办法说那个字。他退后一步,颤颤巍巍地抬起手,用食指一下一下重重地戳着荀飞盏的胸甲。

这是他最信任的人,也是当时唯一可以托付的人。

现在却已经无话可说。

 

荀飞盏其实是不解的。他看得出萧元时对萧平章出征,有种深刻入骨的恐惧,可他不明白是为什么。

“……平章兄长如何?”

他听见萧元时有些脱力地问,连忙回神作答:“看军报,前阵子军情最急的时候,受了些伤,后来……”

他这“后来”还没说出口,萧元时整个人便晃了晃。

萧元时毕竟昏迷了太久,强撑着这么一刻钟时间,就已经神思不属。忽然一眼看见角落里有个禁军服制的人垂手而立,像是在等他和荀飞盏说完话。他来不及思考,就已经开口唤了那人前来,“有什么消息,不能当着本宫的面说?”

那禁军也是莫名其妙,他来时见大统领与太子都一脸严峻,本意是不敢打扰,怎么就成了心怀鬼胎。“禀太子殿下、大统领,长林二公子护送长林世子回京,此刻已经到了京郊……”

 

护送长林世子回京。

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。他没办法忘记,上一世他是坐在父皇的怀中听到的这几个字,来人也是报称,已经回了京郊。父皇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头发,他捂着耳朵说“我不想听我不想听”,推开父皇冲回了自己宫中,赶走了所有宫人哭到近乎昏阙,哭累了却还得抹着眼泪,点起蜡烛,一个字一个字地拟诔文。

重重叠叠的情绪汹涌而至,他完全没有意识到,今日听到的这句话里并没有“灵柩”二字。他只是在心里无意识地重复:平章兄长又死了一次,就因为我没能多撑一天。都是因为我。

荀飞盏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萧元时,他犹豫了片刻,终于伸出手,想抚去萧元时额角的青筋。

萧元时将他的手一把拍开了。他张口想说些什么,却哇地呕出一口血来。

 

后来萧元时便陷入朦胧半醒的状态中。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喊“太子殿下”,好像是荀飞盏将自己打横抱起来。苍凉的北风在耳边刮过。后来四周又变得暖融融的,鼻尖飘浮着泰清宫中熟悉的参汤和梅花的味道。

他觉得自己随时能睁开眼,可是他不想醒来。醒了又能做什么呢?他什么也改变不了,一切只会更糟,平章兄长的死甚至还提前了。

可是迷离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喃喃了一句,“真是个傻孩子。”那声音……真像很久以前,平章兄长温温凉地说“参见太子殿下”的声音。紧接着宽大的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头,那手,也真像更久远的从前,平章兄长拢着自己执笔的手,教横竖撇捺的手掌。

真的像极了。他分明很害怕失望,可还是忍不住睁开眼。

 

坐在榻边,有些宠溺地笑着的,不是萧平章又是谁。还像他记得的那般英气,只是额角添了一点新结的痂,一边胳膊缠着绷带,一只手还扶着粗朴的素面木杖。可这些都不要紧。

这是阔别快三十年的萧平章。

活着的萧平章。

他坐起身,抓住萧平章的肩膀,盯着这张记忆里的脸看了半晌,怔怔地落下两行泪来。


TBC


(人生第一次双更!!!)

(嗷!感谢你们,居然能把这段恶心吧啦的文字读完了……

解释一下哈,因为老王爷比原作早收风&梁帝听说儿子醒了又晕过去了一着急于是早回宫&有了策论还是有点方便的缩短决策时间萧平章于是早了两天发兵……种种,其实局势与上一世就大有不同了。

大梁应对及时,三月弯刀根本弯不起来,但是大渝方面跟北燕交易都做了,肯定价钱也给出去了,大渝什么都不干就撤真的超级没面子了,所以集中所有兵力,在(没有想好是哪里的)某个州,放开手脚狠狠地干了一架。赌一把嘛,如果赢了,就撕开了北境防线的口子。

你们想一下,原本是要合围几乎整个北境防线的,用来打一个州……赢面还是很大的。结果被萧平章硬生生挡回去了,当然因为是恶战,所以还蛮伤筋动骨的。

不过大型的也就打了这一场,打完了平章和对面阮英都觉得再打下去彼此都占不了便宜,一个搞不成弯刀打也白打,一个本来就是来增援的根本没打算主动打……打不起来,大家就各自回家了。这也是为什么战事比上一世早一些结束的原因。

因为飞盏跟平章报备过元时的一些想法(见上一章),让平章觉得此事并不简单,于是把平旌给带去了。元时听到说,护送世子那里,其实是平章不方便骑马,平旌护送世子的马车啦。

这里必须心疼元时。当年平章死得莫名其妙,军报都不知道写啥。写病吧,确实是在战场上力竭倒下的,也诊不出啥病;写伤吧,身上也没啥伤;写毒吧……就是心脉冻住了,在场除了小雪杜仲,谁能知道是中毒啊摔!所以最后军报记的大概是……emmmm……很笼统的那种……回到大营就挂了?所以元时根本不知道,萧平章上战场之后,哪一个时间点是致死原因出现的时间点,他唯一的办法是阻止人家上战场……

结果你个荀飞盏还没拦着,白叫你那么多次哥哥,哼唧。

不过到这里总算完成了一件大——事!营救平章任务成功,耶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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