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浮世如春雪。

【风起长林】【萧元时中心】覆篑

萧元时重生至金陵疫灾之后。

OOC都属于我。

平流死水,随时弃坑。


前文见tag。


(三)

 

天光熹微的时候,萧平旌刚好到重华门前。

虽是策马出门,但毕竟时辰太早,他便只是纵着马儿缓缓踱来,却没成想,远远竟见到宫门前另一个熟悉的身影,也是一人一骑。女孩子白衫蓝裙,一手牵着缰绳,一手握着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,正在跟守卫的禁军讲着什么,一双眼睛因为迎着日光而微微眯起,显出点不常见的温驯柔和来。

还有几十步远,萧平旌翻身下马,蹬蹬蹬跑到女孩子面前。本来想直接挂到她身上的,不过看着有外人在,最后只是上手搂了一下马脖子:“林奚!这个时辰,你怎么到这来了,怎么不好好歇着?”

林奚见他闹惯的,也不恼,行了个礼:“二公子。”她展开手掌,给萧平旌看那面东宫的令牌:“昨夜太子殿下遣人来了济风堂,说是殿下念及济风堂在疫灾中出的力气,想见见金陵堂口的当家人。”

“元时那小子,这么有心?不过这次他也病得不轻,怕是被吓坏了。”萧平旌也是第一次见这太子令牌,并不知道这令牌之重,非国之要事不轻出,随手拿过来端详,又一边同守卫的禁军讲,“这位济风堂的林姑娘是我朋友,不是坏人,我也接了旨意要去泰清宫,我和她一块去。”

守卫不认得令牌,原本拿不稳主意,见长林二公子出面,也就不再阻拦,“二公子请,林姑娘请。”

 

萧平旌牵着林奚的衣袖,穿行在幽长的夹道里。林奚病着的日子里,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,两个人走得比原先近得多。许是为了进宫不显失礼,林奚挑了一件弹花暗纹的襦裙,又稍微施了些脂粉。她平日穿着简朴素淡,以方便问诊抓药为先,今日稍加装扮,更显得谪仙一般清冷庄重,萧萧肃肃。萧平旌走在前面,时不时回过头。

“我是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的,说是元时想我了。不过……元时怎么会同时叫上你的?”

林奚微微蹙着眉:“我也不清楚。”只有她和萧平旌的时候,她说话轻松些,将谨慎的七窍玲珑心稍微放了一放。“来的人说,得益于济风堂研究出的方子,太子痊愈,王城免于倾覆。太子殿下替全城百姓感念恩德,因此想见见济风堂的人。”

她将几缕松散的额发拂到耳后:“其实什么恩德不恩德的,言之过重,医者本分而已。”

“我看你也不太像是想进宫的样子嘛。”萧平旌隔着林奚的衣袖,偷偷握了一下她的手,又放开,“不是还有黎老堂主在呢,怎么是你进宫来?”

林奚摇摇头:“师父说,若非救命之急,他不想见皇室的人。”其实师父的原话是“萧景琰家的人”,林奚隐约猜测过师父与武靖爷有怨,但她向来不多问闲事,个中情由也不清楚。“使者来时师父已经歇下了,我便自作主张,未曾禀报他老人家。再说,师父是堂主,金陵堂口却是我负责,我接这旨意,也不算有错。”

“这样……”萧平旌若有所思,“可是当时大哥受伤,不是老堂主让你来的吗?虽然父王是武靖爷义子,但我们家也还算皇室,你……”

“不一样。”林奚说,“老王爷是长林王,师父说,长林王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

两人进了泰清宫的时候,萧元时已经穿戴妥帖,在正殿等着了。他看上去还有些久病的虚弱,精神却很好,一看到平旌,就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,直接跑到阶下,扑到萧平旌身上:“平旌哥哥!”

萧平旌把弟弟一把搂住,本来想抱起来转几圈,又想到他昨夜刚刚苏醒,怕他头晕,只是轻轻抱起来又放下了。“轻了,等大好了该多吃点。”

“平旌哥哥你多来看我,给我带世子妃嫂嫂做的点心,我自然就胖起来了。”萧元时才注意到林奚,他们两兄弟嬉闹的时候,她就静静跪拜行礼了,此时还未起身。萧元时赶紧把她拉起来,“请……”

“林奚。”萧平旌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醒。

“啊,请林姑娘快快平身吧。今日请林姑娘来,是想感谢林姑娘和济风堂的,不必这样多礼。”

萧平旌在一边挤眉弄眼:“怎么样,我就说元时人特别好特别没架子吧,你还担心。”

“林姑娘和平旌哥哥很熟吗?”元时恍然大悟,“林姑娘是平旌哥哥喜欢的人吧!”

林奚大窘,咬了咬嘴唇,又觉得太子的话不能轻易驳斥,太过失礼,只好僵在一边,却不知道自己的两颊和耳朵都红了。萧平旌也脸红,摸了一把萧元时的后脑勺:“你个小孩子,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?”

“我就是开个玩笑,再说了两情相悦什么的,谁说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了。”萧元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,拉了一下林奚的袖子,“好啦好啦我不乱说话了,既然林姑娘和平旌哥哥本就交好,那我叫你林姐姐吧。”

 

相比起林奚的客气拘谨,萧平旌要自在得多。他本就很少进宫,东宫走水之后才充当太子寝殿的泰清宫自然是第一次来,于是随意地到处走走看看。在内殿逡巡片刻,好像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,他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,又努力地嗅了一嗅。

他回到外殿,萧元时和林奚还在一板一眼地问答,萧元时见萧平旌神色不对:“平旌哥哥,有什么事吗?”

“元时……”萧平旌想到父王和大哥平日的教诲,实在犹豫了片刻,可那是元时啊,他实在是太担心了。“你这内殿……是不是出过什么事?”

萧元时的笑意消失了,凝固成某种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委屈。他挥了挥衣袖。

“都下去吧。”

 

“昨夜……我身边的宫人向我行刺了……”清空了殿内的宫人,萧元时拉着萧平旌的手,斟酌着用词,将前世今生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来,“她最后,还是存了一念之仁……”

是一念之仁,他记得前世的翠屏握着金簪冲过来的时候,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,也记得昨夜翠屏最后一次为他掩被的温存。

萧平旌果然大惊失色:“元时你没事吧!有没有伤着哪里?你傻呀,昨天受了这样的惊吓,怎么还强打精神早起接见我呢?”

“我没事……”萧元时无奈地握了握萧平旌的胳膊,“哥哥你再这样抓着我转来转去地看,我就真的要晕给你看了。”

萧平旌讪讪地松了手:“那……皇后娘娘知道吗,她怎么处理?”

“我没叫母后知道,”萧元时笑得像偷食的小猫,“若是叫母后知道了,今天哪里还能见到你呀!我让下面的人不要声张呢。”

“元时你糊涂呀!”萧平旌又生气,又因为弟弟的这份心意不忍动气,“行刺这么大的事情,不彻查,你今后的安全怎么保障?不行,这件事得交给荀大哥……”

“平旌哥哥……”萧元时喏喏地低下头,“我又闯祸了?”

“不是,没有……”萧平旌无奈,是因为还病着吗,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元时格外的黏糊。“你是受害者,怎么能算你闯祸呢?只是以后莫要这般任性,要好好保护自己,你可是太子啊,元时。”

“啊,对了!”萧元时的眼睛忽然一亮,“平旌哥哥,那个宫女的颈上有个刺青!像是什么花……我让人画下来了,平旌哥哥你来看看,有没有用处?”

他摸到几案底下,萧平旌和林奚听见“啪”一声,见他变戏法似的从暗格里抓出薄薄一张纸:“平旌哥哥,林姐姐,你们看!”

萧平旌接过来一看,瞬间睁大了眼睛。出人意表而又顺理成章地,他看到了与那三个夜凌子身上一模一样的纹样。

一旁的林奚霎时惨白了脸,被萧平旌和萧元时同时收进了眼底。

 

“林奚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你见过那个纹样,是吧?”萧平旌停住了脚步,拉住林奚的胳膊。“但你却什么也不说,说明这个人在济风堂内,你怕有所牵连,对吧?”

“是谁?”

林奚几乎不敢直视萧平旌的眼睛,她一向冷静自持,不动喜怒,可那是一直陪伴着她、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姐姐,那一刻她几乎想咬牙忍住,不吐出那个名字……她或许可以保住那个人。

宫墙之外是大好的高秋天气,太阳很大,可林奚的身上那样冷。

保住她之后呢?林奚医过很多人、看过很多人,她并不缺江湖人的智慧。这样一颗棋子为何要落在济风堂这个棋眼,离济风堂最近的……就是长林王府。世子,平旌,或是老王爷?下一个如太子般受到伤害的是谁,又能不能如太子般躲过一劫?

而此刻,一贯玩世不恭的长林二公子微阖着眼睛逼视她,眼眸狭长,像一只明确了猎物的狐狸。那一刻,向来自诩专注的林奚没由来地生出一点旁骛。

啊,这是我喜欢的人,这样聪慧敏锐的心肠,又这般细心体贴我、保护我,这是我喜欢的人啊。

 

“是云姐。”

林奚的声音如古井无波,可萧平旌在她眼里捕捉到一丝痛楚,一闪而过,仿佛只是他的错觉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萧平旌按住林奚的肩膀,她没有躲。“你放心,这件事咱们好好商议再处理,济风堂的其他人都不会受牵连的,我保证。林奚,相信我就可以了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
TBC


(依旧,也许没有后续)(我是疯了吗!!!这个节骨眼我为什么在码字!!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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